初三体测的日子被安排在了劳动节之后，在五一假期的三天里江程过得并不好，自从和顾远出门之后魏春彤就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所以早上在出门的时候也是，魏春彤一看就是凌晨四五点刚下班的模样，像个炸弹一点就爆炸。
江程去淘米的时候发出了声响，女人便撩着袖子冲进了厨房。
“要死啊你，大早上乒乒乓乓的打仗，啊给我睡觉了？”
江程把米放进小锅里，倒上两舀子水之后才回话道：“我在给你做早饭，吃完再睡吧。”
她连舀子都没放下去，头发就被狠狠拽住了，她吃痛的皱紧了眉头。
“你不做饭谁做饭，我辛辛苦苦打工挣钱养你，做个饭都要说了是不是？！”魏春彤的声音刺耳得想让江程捂住耳朵。
“我没有……”她发出了恳求一般的声音，头发仿佛是她的命脉，被拽住之后就动弹不得了，下一秒她的脸就和水池旁的瓷台子撞到了一起，一瞬间江程以为自己要变成面瘫了。
也是这一瞬间，她的内心再次涌出了对魏春彤的恨意。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希望这个女人要是从自己的生命里和那个抛弃了她们母女的男人一起消失。
其实这种想法一直都存在心底，只是都会被所谓的“孝顺”埋葬起来。
她咬紧了臼齿，把女人的手甩开，“爱吃不吃。”
江程抓起书包就跑出了家门，并且狠狠甩上了门，女人似乎还在叫骂着什么，但是被关门的巨响声掩盖住了。
顾远见到她的时候又是一副要说什么的模样，时不时偷看几眼江程脸上的淤青。
“没事，那女的又发疯了。”江程摆了摆手，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程顶着颧骨上的淤青走进教室的时候，听到了“关心”的声音。
“又被你妈打啦，也是，做那种工作的人哪有什么教养。”
李笑笑还特意咬重了“那种”的字眼，江程去看的时候，她正用手捂着嘴在笑着。
“要你多管闲事。”江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的余光看见栗色头发的女生皱了皱眉，并且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我可是在关心江程同学啊。”李笑笑提高了半个八度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特意说给其他学生听的。
班级的气氛比平时轻松不少，大概是因为今天午休就要去体测的缘故，能够出学校去放风比闷在教室里学习更让人期待。
第四节课的老师因为提前下课而略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下午体测要加油啊，对中考来说一分都是好几百人。”
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江程叹了口气，她等班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缓缓起身。
和顾远一起去食堂已经变成了日常，而顾远每次都会点超大一份盖浇饭也是日常，江程的胃从早上开始就隐隐作痛，直到中午吃了饭才好些。
“江程姐姐，体测加油。”顾远的嘴角微微上扬，阳光下的他看起来如同出世不久的婴儿那般纯洁。
“啊，嗯，借你吉言。”江程看愣了一秒，随即摸了摸男孩的灰色碎发。
出发去S市大学的巴士是每班一辆，座位分为二人座和三人座，老师并只是喊了声“排队上车”之后并未管理队伍。
不少小团体或者是一起玩的紧紧排在了一起，江程就像被抛弃一样，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后。
到了车上江程也是一个人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中间，那个位置是被所有人排挤的位置。
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了热度，进入五月的S市抓住了夏天的脑袋，正在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有条件的学生在初二升初三的暑假就去把游泳这一项考完了，所以在体测当天只需要选另外两样进行测试就可以了，江程自然是没有那个条件的。
说是中考体测，但现场的氛围还没有小考紧张，数跳绳和仰卧起坐的裁判的判定非常轻松，大致差不多就算满分了。
江程站在起点的时候，松了口气，李笑笑和她分在了不同的组，至少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妨碍她前进的路了。
江程选择的是五十米立定跳远和仰卧起坐，她对自己的体力倒是比较有信心，乐观一点想，在家里做的家务和重活没有白干。
体育课上的仰卧起坐训练江程几乎没有练过，没有女生愿意和她一组，每次都是老师随便叫了个女生，然后看着她不情不愿的和江程一组。
在班级里被女生排挤是有目共睹的，原本还有一些男生时不时献殷勤，也被江程总是冷着的脸以及尖锐的话语刺跑。
哄闹的体育馆里除了本班的学生之外还有其他班级的，江程注意到了，有不少学生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会露出奇怪的表情，甚至是捂嘴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
她想，这很正常，毕竟从第二小学直升到了第二初中，在其他班级有几个小学同学是很正常的事。
而这些的中心一定会指向一个人——李笑笑。
大多数的流言蜚语都出自她的口，但那也并不是流言蜚语，而是印在江程生命中的现实，即，李笑笑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关于江程家里的那个女人，关于江程的身世。
“同学，到你了。”
协助仰卧起坐的人看着是大学生，她伸出手对江程挥了挥。
江程反应过来“噢”了一声，从无尽的思绪中回过神。
每次做仰卧起坐的时候，视野里的一切都是晃动的，江程在默数的同时用余光瞥见了站在她身前的李笑笑，但她没有去看，只是在做完三十个之后就停了下来。
“江程是吧，合格了。”大学生对她笑了笑，陌生人的好意都比相处了三年的同学要多。
回程的巴士也和来时一样，江程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承受着来自前排的恶意目光与话语。
除了江程自己，恐怕也没人会对那些话语在意，她干脆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是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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